第二百九十三章 曲散人去向(上)-《不识明珠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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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早就拿定主意。不再使用他人的钱财,不再连累亲朋好友们,抛弃以前的自己,做一个最真实最本色的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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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小旗官带领嫌犯和狱卒们沿着围墙走向了左边小巷。诏狱距城郊的官造针织局不远,人们不需要乘坐马车就能走过去。一行人步行着走过去,雪珑等人依依不舍得跟着她。忽然丁字巷的另一端,狱卒把守的绊马铁桩子后面,有个人使劲得跳起来,用力挥着手,向着明前大声喊道:“明前!明前,在这里,我在这儿。范小姐,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人们又惊讶得停下了脚步,明前也抱着小包裹回头看,霎时间认出了那人。她惊疑不定地叫出了声:“荀余!荀七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小巷尽头的狱卒们身后,那位跳起来打招呼的年轻公子,是个浓眉大眼爽朗洒脱的年青人。穿一袭月青色绸袍,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颜料,乌黑长发也从发巾里漏了出来,显得有些邋遢。他却浑然不在意,向众人露出了最开朗欢喜的笑容。明前一下子认出了,是在北行路上的江南荀园里见过的名画家荀余荀七公子。

    北行路上,这位出人意表又狂放不羁的大世族另类公子荀余,与她相遇,对她这位身世坎坷却严守规矩的丞相小姐一见钟情,居然大胆地向她求婚,请她不要嫁给梁王留在荀园。被她惊异得婉拒了。后来,他又画了幅画像,逃出家门,追上车队,向她赠画并要带她走。又被她再度拒绝了。最终沮丧而去。两年多不见,他竟然又神差鬼使地出现在京城,还出现在了正出狱的她面前。

    明前惊呆了,很震撼得看着荀余挤开两名看守的狱卒,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两个人便在这诏狱高墙外,绿树如茵的街头再次相会了。牛狱卒一行人也很惊讶。不过,他们是奉命押解犯人去针织局“以役代刑”的交接的,这时候判决已下,明前算是背负徭役的自由平民,不算是罪犯,人们也不把她当嫌犯看待。他们没有阻止两人见面,还有些客气地站得远些旁观着。

    荀余荀七公子的相貌与两年前分别时毫无二样,连神态心境也没有二样。他真情流露,肆无忌惮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心痛得连声道:“范小姐,你受苦了!我听说你遭遇的事,心里好难过。我听说你回到京城又遇到了官司,就立刻从写生的武台山上下来直奔京城了。可是还是来晚了。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啊,你比以前清瘦多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

    明前看着他真心为她着急的模样,心头一热,也差点委屈得落泪了。她忍住辛酸和泪意,也忍住内心的波动。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带着一种对好友的歉意说:“荀七公子,我没事,我一切都好。抱歉,我不是范小姐,只是个劫匪的女儿。让你们都失望了,真是对不起。”

    荀余那张爽朗诚挚的面孔直对她的脸,一脸震惊,又是激动又是郑重其事地大声说:“说什么傻话啊?!你就是明前!你就是我心里独一无二的范丞相小姐。说什么真的假的,丞相女儿劫匪女儿的,那些都是一叶遮目的无稽之谈!这世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就是个有头脑见识的德才皆备的丞相小姐啊。怎么可能因为血脉关系而说你不是呢。真荒唐,真可笑,那些质疑谎话根本就是错误的啊。血缘关系很重要吗?不,只有本身的感情人品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说小雨因为和范勉有血缘关系,还真的能变成德才兼备的丞相小姐吗?这太荒谬了。”

    他激动地一挥手,对着众人愤怒得反驳着:“一切都是胡扯!我听了这事就气愤得不得了。这世间,‘生恩不及养恩’,血缘关系不是最重要的,养育大恩和彼此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范丞相把你当女儿教养了八年,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会突然变成别人了?如果范丞相还活着,他一定不会认可这种结局吧。明前,你就是丞相小姐啊。在我心里,你在比那位庸脂俗粉的小雨姑娘强得多了。一定是老天爷瞎了眼才乱点家谱的。你就是真正的范瑛啊。”

    明前满怀感激地看着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这个满嘴狂言乱语的真言不诲的另类友人才是最理解她,最心有默契的。他有一颗直白的赤子之心,看透世情的眼光,敢为她鸣不平的大放厥词的胆气。范勉把她当做了撤藩的棋子弃之如屣,但是教养她的过程,用亲生女儿为国牺牲的做法,无疑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的。他那种清高傲慢的书生有自己的做事底线,绝不会逼着别人家女儿为国牺牲为自己牺牲的。幸好他早早死了,死前带着对亲生女儿的愧疚却不悔的心情,不用面对着最后面最恶劣最颠覆的结局。

    “所以我才很不服!我在武台山上画雪景,听到了你的消息就日夜兼程地赶到京城。谁知道还是来晚了一步,你的判决书下来了,什么都板上定钉了。我就拼命得缠着张道长带我来看你。”荀余焦虑地说。

    明前微感惊异得抬头四顾,在小巷尽头又看到了穿深蓝色便袍,面带苦笑的凤景仪。凤景仪带着侍卫远远得站在巷口,没有过来,他对荀余的出现好像也很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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