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凤影墨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远远的,就能看到厢房里亮着烛火。 苍茫寂静的夜里,就那么一盏孤灯如豆。 他却很喜欢这种感觉丰。 这种无论多晚多累回来,一直有一盏灯火在为他等待守候的感觉。 心里头暖暖的,一身的疲惫也尽数散去。 脚下的步子不由地变得轻快。 可是,只一瞬,他又面色一黯。 脚步停住。 负手而立,衣袂被夜风吹起,簌簌直响。 抬头望了望皎皎的月色,眸色一痛,他深深地呼吸。 ** 以防打扰到夜离,他推门推得很轻,脚步声也放得很轻。 果然,床榻上的那人纹丝不动。 睡得可真沉。 轻轻勾了勾唇,他拾步走了过去。 她依旧没有醒。 他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双目轻阖,浓密卷翘的长睫如同蝶翼一般撒开,在眼窝处留下两排好看的暗影,看着小巧俏丽的鼻梁,看着她轻轻抿着,似是欲语还休的唇瓣…… 忍不住伸手,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触碰上她的脸。 她依旧没有反应。 凤影墨突然惊觉不对。 这个女人一向警觉,用她自己的话说,就算睡着了也比好多人醒着还要清醒,不可能他这样的动作还没反应。 猛地想起什么,脸色大变,他慌乱地用手推她。 一边推,一边唤她:“夜离,夜离……” 果然。 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可是,不可能啊。 不是应该明天早上的吗? 怎么就提前了? 凤影墨又慌又惧,摇晃得更加大力:“夜离,你醒醒,醒醒夜离!” 呼吸沉得不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裹得死紧,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一起颤抖和嘶哑。 “夜离,夜离……” 犹不相信,他试着拍打她的脸,仍旧企图将她唤醒。 “哎呀,痛,痛,痛……你下手轻点!” 夜离实在装不下去了,嚷嚷着睁开眼睛。 “你个大男人,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夜离拿眼瞪着他。 凤影墨就震住了。 手僵在半空中,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就像是瞬间被人点了定穴一样。 夜离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这样盯着她…… 也不知道是见她终于醒来了心中欣喜,还是见她骗他心中愤怒?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傻了?” 男人这才回过神,脸色一冷,沉声道:“好玩吗?” 语气跟他的脸色一样冷。 明显不悦到了极致。 夜离愣了愣。 缓缓撑着身子坐起,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会吧?凤影墨,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你都用假死来吓我,我不过是装一下昏迷逗逗你,你就跟我急眼上了?” 凤影墨沉眸凝着她,没有做声,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汗。 还真是生气了。 夜离想想,也禁不住恼了。 小脸一垮,不想理他,复又躺了下去,翻了个身,脸朝里,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脊。 就在她愤愤地阖上眼,准备睡的时候,手臂忽然一重,紧接着,一股大力将她扯了起来。 她惊呼,还未明白过 来怎么回事,熟悉的怀抱就已经将她紧紧裹住。 夜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还一副要吃了人的样子,现在又将她抱得这样紧,作甚? “对不起,夜离,我不是生气,我是太在意,我害怕……” 夜离怔了怔。 对这句话倒是很受用。 顷刻,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不悦地嘟嘴道:“谁不在意啊?对你,我还不是太在意,那天我都哭成了泪人,我还不是害怕得要死,我……” 夜离还在喋喋不休,凤影墨猛地将她从怀里拉起,一把吻住她,将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 “唔~” 夜离没想到他如此。 骤不及防之下,还想着挣脱。 可挣了两下未果,便只得放弃。 在他强势的需索下,她也软了身子。 他将她吻倒在软枕上。 一场唇舌相厮之后,他才将她放开,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他俯瞰着她,重重喘息,一双黑眸浓郁炽烈。 “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做傻事。” 粗噶的呼吸之下,他的声音也哑得厉害。 夜离心头一颤。 为他灼热的气息呼打在自己的面门上,也为他苍哑的声音,更为他说的话。 怎么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睁着迷离的眸子,她缓缓望进他的眼底:“这跟刚才的事有关系吗?” 凤影墨眸光微闪,直起了腰身,“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就脱口而出了。” 可夜离就是觉得不对。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 再次起身坐起,她一本正经看着他:“凤影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男人当即否认。 见她依旧死盯着他不放,一副分明不相信的样子,只得无奈地低低一叹:“好吧,告诉你吧。” 夜离等着他继续。 他垂眸略一思忖之后,才开口。 “钟家灭门当日,我也去过钟家。” 夜离一怔,不意他说的是这个。 这话题跳跃得真不是一点点。 “我知道啊,你还救了我跟霓灵,你若没去过,又怎么救?不过,你救我们的时候是你的另一个人格,你应该不记得的……” 夜离嘟嘟囔囔说着。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是分裂后的你?算了,估计问你你也不知道,每次分裂你不是都不记得……” 说完又摇头,“不对,我记得当时,有手下喊你三爷,你每次分裂不都是孤家寡人吗?怎么会有人跟你一起?难道……” 她脸色一变,瞪大眼睛:“难道是陌篱殇救的我跟霓灵,不是你?” 凤影墨见她就像是个小话唠一样,还在那里一惊一乍的,笑着摇摇头。 “你呀,小脑袋里想什么呢?虽然我不记得我是怎样救的你跟霓灵,但是,我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救你们的千真万确是我凤影墨无疑。” “哦,”夜离微微松了一口气,更是来了兴致:“那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时,我一直在查宁阳王府的灭门真相,却苦于久久没有任何突破,我很苦恼,我觉得就一直这样漫无目的的暗查,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真凶,于是,我就决定主动出击,先从几个重臣身上找突破口,因为当时我非常肯定这起事件跟皇室有关,所以,觉得那些重臣必定会知晓一些东西,你父亲钟彦是先帝最器重的丞相,所以,你父亲就成了我的第一个目标。” 夜离看着凤影墨。 凤影墨的声音继续:“当然,我肯定是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可随便造一个什么阿猫阿狗的身份也不行,必须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才可以,否则肯定 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我思来想去,觉得用我父亲宁阳王的身份最好,既名正言顺,又够份量。” “因为不确定你父亲是敌是友,换句话说,就是不确定如果让你父亲知道宁阳王还活着,他会不会说出去,或者禀于先帝,所以,我先写了封密信稍加试探,说自己是曾受恩于宁阳王,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父亲,看他作何反应。他迟迟未给我回复。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又回复了,约我夜里去你们丞相府一见。” “当时,我决定用宁阳王的身份去了。我曾经见过我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凤影墨顿了顿,似乎觉得用“我父亲”这样的称谓不妥,又改口道:“我曾经见过宁阳王夜里出门的时候,一直着墨袍、戴铜面,所以,我也用了这样的装扮,我还带上了长安,让他乔装成当年一直追随在宁阳王身边的一个守卫。” “然而,当我们到丞相府的时候,惨案已经发生了,而且还有很多很多的黑衣人在四处找活口。” 听到这里的时候,夜离微微蹙了眉心,似是又想起那时那夜的情景。 凤影墨一撩袍角,坐于她边上的床沿上,继续道:“原则上,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而且我不确定,正好被约当夜见面,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是个圈套?所以应该速速离开才对。但是,或许是当时血流成河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宁阳王府被灭门那日的情景,又或许是你躲在木箱下面,我从缝隙里看到了你惊恐的眼睛,想起了当日,自己被巧黛拉下狩猎陷阱躲避,透过木盖的缝隙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被屠杀时的自己,所以,我发病了,我真的分裂成了宁阳王,我救了你跟霓灵。” “发病后我的所作所为我其实是不知道的,长安也不知道我是发病,见我的行为举止和声音都变了,还以为我故意扮作宁阳王,所以,你听到的那声‘三爷’就是他唤的,让我速速离开。这一些事后长安也没有跟我讲,因为他不知道什么分裂不分裂,也没讲到这上面来,还是前段时间我知道自己有这病,你又跟我说我当年救了你们,所以我才跟长安问起当年的情形,才知道的。” 原来如此。 夜离怔怔听着。 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真的是上苍注定的。 他救了她。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