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谁又能拒绝自己找到了一幅可能有克劳德·莫奈参与的作品呢?” “从情感上来说,《雷雨天的老教堂》是一幅关于挣脱的画,如果这幅画真的是由卡美尔所创作的,我愿意把它理解成为一幅挣脱束缚的画。” “和亚历山大先生的观点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在我的开始时推测里,这是卡美尔和莫奈一起挣脱的束缚的画,两方家庭的阻力,社会的重压,贫穷……而非卡美尔为了挣脱丈夫莫奈的束缚,所绘画出的画。” 顾为经又看了一边的亚历山大的一眼。 “当然。这是我的推测,它也有可能是错的。只是一场学术讨论,我尊重亚历山大先生提出反对意见的权力。” “也许他有一些独到的材料,让他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也许有一天,其他学者们就发现了些新的更有力证据,证明了新的观点。” “这当然都是可能的。女性艺术家确实在整个古典油画历史上,都是相对被忽视的边缘全体,缺少自己的声音被人们听到的机会。这一点需要正视。” “不光是女性艺术家了,而我一直都觉得,关注所有艺术史上被那些大人物,大画家,光辉所隐没的小人物们的故事,是一件很勇敢,也很需要去做的事情。失意者也有失意者们的故事。被忽略者,也有他们的努力。也就是我所说的,关注亨利四世站在教皇宫前的时候,那成千上万个同样在雪地里的农夫。” “不意味着不够坚强?”安娜笑了笑。 “绝不。” 顾为经说道,“我只是对亚历山大先生做出结论的论据,有一定不同意见而已。” 豪哥是个恶棍,但不意味着他所有的话都是错的。 亚历山大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也不意味着今天的舞台上,他所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假话。 事实是事实。 居心不良是居心不良。 两码事。 顾为经瞧不起亚历山大,只是因为他做出结论的方式不对。 关注卡美尔不是错,探究卡美尔所承受的痛苦或者她所做出的贡献更不是错,甚至说——莫奈剥削了妻子的艺术成果。 也不是不行。 这当然不是错。 学术研究,自然有提出问题的权力。 但不是以亚历山大今天舞台上强行把《雷雨天的老教堂》想要安在卡美尔身上的这种方式。 错的只是亚历山大这个人。 顾为经今天愿意保持克制,没有用亚历山大同样的方式辱骂对方。 是因为他并不善于和别人辩论,他担心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向观众们解释清楚,亚历山大这种人和真正愿意认真的去做研究的学者的区别——也许从观点上看上去,搞不好两个人的论点是完全一样的。也觉得卡美尔受到了剥削。 但这不意味着。 他们就是和亚历山大一样的人。相反,只要有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做出这样结论的也可能是经过了细致研究的勇敢者。 顾为经相信莫奈和卡美尔情感的真挚。把莫奈和爱莉丝的结合理解成莫奈对于感情的背叛,可以不可以? 也当然可以了。 毫无问题。 把真正愿意研究璀璨光辉外的弱者的艺术学者和亚历山大这样的人混为一谈,是非常不公平的。 他担心自己无法把亚历山大和亚历山大的观点分开,把亚历山大的观点和亚历山大做出观点的过程区分开。 他不愿意给冒着给观众们灌输“正视卡洛尔在印象派的贡献,正视古典艺术史对软势群体也许缺少关注”便是想要靠着性别议题吃人血馒头的心怀叵测之辈印象的风险。 正像他所说——关注亨利四世站在教皇宫前的时候,那成千上万个同样在雪地里的农夫,本质是其实是非常勇敢的事情。 所以。 顾为经宁愿自己吃亏。 他不希望误伤那些值得被尊敬的学者。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