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油画》杂志的新任艺术总监安娜·伊莲娜以神箭手般的英姿,射出了正中靶心的99枝箭。 做为收尾的最后一射。 她却只是随意朝着天上漫无目的的拉开弓弦。 “哦,那个……是我刚刚随口编的。” 听到这话,亚历山大整个人都当机傻掉了。 这个世界的打开方式一定有问题。 她刚刚那么认真的谈论莫奈与左拉,谈论巴黎,谈论她读信时的心得与感受,声音恳切,言之凿凿。 亚历山大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封信。 但他已知,莫奈和左拉认识,他们互相写了很多信,左拉在回忆录里也多次提及了卡美尔。 已知。 卡美尔是莫奈的妻子,莫奈喜欢巴黎,莫奈偶尔也喜欢说一些看上去很神叨叨的话。 他又已知。 伊莲娜小姐每次回答都是对的,同时,伊莲娜小姐还说,这是很简单的问题,虽然她引用的材料相对冷僻,但任何一个认真研究过莫奈和卡美尔相关问题的学者,都一定知道答案。 …… 这要是个考校书写年代和复杂的创作背景的问题,亚历山大也就直接缩了,顶多含含糊糊的说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他不蠢。 台下有的是相关的从业者。 随口编个回答上去,不懂装懂,现在不被人揭穿,采访结束后有人翻翻书,发现他在胡说八道,也是分外丢人的事情,比认怂说“我不知道”更丢人。 但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伊莲娜小姐直接把书信的书写年代和创作背景都直接告诉他们了,连这封信可能与《撑阳伞的女人》和《临终的卡美尔》存在某种哲学意味上的应射关系都暗示给他们了,只是询问询问,他们以前的研究这封信的时候,会不会也注意过这种关联性。 真的没有比这更简单的问题了。 好比那种,试卷上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写的时候,把题目原封不动的在答题纸上抄一遍,都能挣个一两分辛苦分的送分题。 亚历山大还能给出什么别的答案呢? 而且。 恍若错觉。 在观众和镜头看不到的角度里,他看到,伊莲娜小姐转过头来,用带着期待的询问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 她抿拄嘴角,好像轻轻的笑了一下。 快的跟梦一样。 于是,亚历山大便被这个女巫的咒语给迷住了,跟随着这个笑容,出神着,恍惚着,梦呓着,跳着踢踏舞,兴高采烈的冲进了鱼缸里。 先是“魂魄出窍”。 后是“钻心剜骨”。 —— 寂静。 舞台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台上的嘉宾和台下的观众们的动作全都有着短暂的定格,所有人都听着伊莲娜小姐用一种带着愕然,费解,不可思议,以及淡淡的疏离的语气说道。 “抱歉。” 安娜顿了顿。 她的脸上似浮现出了些许的同情。“对于巴黎的喜爱,强盗或者妓女什么的,是我随口拿波德莱尔的一首短诗改的。” “我在舞台上编了那个故事,因为我突发奇想,本以为这个小玩笑会很趣的。” 噗嗤。 似是为了呼应主持人的这句“有趣”,似是四周寂静的氛围加倍的映衬出了亚历山大脸上呆滞的尴尬,又似是安娜·伊莲娜,这位一直以和她的年龄不相匹配的威严,牢牢的扼住整场采访的节奏的主持者,忽然一脸平静,但语气像是个调皮的少女一样说出的那句“刚刚那些,全是我编的”本身便实在太过具有反差的喜剧色彩,又带着某种神奇的解构特质。 第(2/3)页